科技．人文聯合講座／歲末，留給自己一張誠實容顏 轉自 聯合報 潘襎
日本年度漢字，由「戦」字獲選。 法新社
日本漢字檢定協會從一九九五年開始，每年舉行特別徵求「今年的漢字」活動，用一字來說明一年的感受。二○二二年十二月十二日，京都清水寺貫主森清範揮毫，以巨大毛筆寫下「戰」字，墨跡淋漓。
二○二二年全球邁入抗疫第三年，不幸的是年初，普亭揮軍進入烏克蘭，全球陷入戰爭恐慌中。日幣貶值、物價上漲，日本人必須為生活而戰，接著在疫情接近尾聲之際，四年一度世界盃足球賽盛事，短期讓世人忘卻現實生活苦戰。
人類文明透過文字來記載前人成果、發生事件。最初人類為了留下記憶與記錄事件，觀察自然景觀變遷、日月星宿規律變動，制定準確曆法，使得文字記載才能真實的信憑性。當我們看到新聞報導、專欄的「歷史上的今天」，似乎還能從漫長歲月洪流與無窮事件中，勾引起重大事件的輪廓。
聖經記載著創世紀那樣悠久事件，有人認為創世紀、出埃及記內容，乃是摩西在紀元前一五一○年前後寫作於曠野。荷馬史詩《伊里亞德》、《奧迪賽》向來被認為是一部吟遊詩人的神話史詩，十九世紀晚期德國商人休里曼經由考古發現，特洛伊城邦與希臘城邦間戰役是真實事件，爆發於紀元前十三世紀下半期到十二世紀下半期。斯巴達雷奧尼達一世率領三百壯士死守溫泉關爆發於紀元前四八○年八月十一日，抵抗十倍以上軍隊。紀元前一○四六年周武王聯軍在商朝陪都朝歌郊外，擊潰帝辛軍隊。
每個朝代都有一個誕生日期，正如同每個人有自己生日一般，當一個朝代滅亡後，新朝代記載著自己民族或者依據某種主義所謳歌的日子。法國大革命爆發於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，巴黎市民攻破關押政治犯的巴士底監獄。這一天是凝聚成人民意志的日子，往後成為近代法國精神的象徵。
一年中的傳統節慶，如春節、上元、清明、端午、中元、中秋、除夕，永遠具備豐富內容，不論歲月風霜，一直都活在人民日常生活當中，並且與神祇信仰匯聚成真實生活的一部分。國家紀念日往往出自於政權的存在意義，終究無法有長遠價值。
林布蘭特一生留下許多自畫像，從意氣風發的少年到事業頂峰時期，最終則是破產而貧困的晚年容貌。正因為他忠實地記載自己的容貌及心理狀態，相較於中國歷代帝王圖威風凜凜的權勢、法王路易十四肖像的功績炫耀，直到今天依然超越權勢。
據傳，德川家康在某次戰役失敗後留下「顰像」，告誡自己畫中人因莽撞而戰敗，近日台灣學者以此建議政府誠懇檢討施政得失。就個人來說，即使消失的這年不論我們過得快不快樂、得不得意、輸或贏，還是誠懇地為自己留下今年的肖像，或者拍照片留存，那怕是隨興幾筆還是不經意地按下快門！誠懇永遠是面對過往得失，積極面對未來的最佳態度。（作者為亞洲大學現代美術館館長）
